我不配

我在一项志工活动里认识了他。当时他是活动的领导人，带领着团队为海啸灾民募得了不少款额。后来，我们都交换了联络方式。队友偶尔还会互相邀约参与其他的志工活动，但很多时候我考量了自己的能力范围而无法不拒绝。经过三番四次地推搪之后，大家都都甚少与我联络了，只有一两个比较要好的朋友还会偶尔邀我当“幕后”打杂的工作。

他是个例外，他是唯一一个被我屡次拒绝后仍保持联络的人。虽不再邀我当志工，但我们却越来越要好，常常流连网上聊至深夜。我发现他很有学问，发现他很细心，发现他其实很感性，发现他其实也需要关怀。有一天，他问起了我理想伴侣的条件，我叙述着却毅然发现脑海里浮现的是他的面孔。我竟然没有发现，他已渐渐地占居我某部分的思想空间；我竟然没有发现，想他，已是一种无法自拔的习惯。

为了隐藏这个秘密，我克制自己不向身边的朋友提起他的名字。他是个异性缘很好的男孩，身边的几个朋友常会提起他的名字。然而，每一次我都装作对这个名字不在意，只是双眼很专注地看着她们聊些什么。相信他也和我一样没对朋友提起关于我的事，因为我发现，并没有人知道我们很要好。朋友们都不知道，关于他的事，他们说的我都已知道，他们疑惑的我都有肯定的答案。可是这一切，我都坚持不让大家知道，这种喜孜孜的感觉让我收在心里就好。

某一个公共假日，因为他，我出席了朋友邀请的聚餐会。我和他第二次见面，连打个招呼都感到不自在，一种混在熟悉里的陌生感难以形容。在他面前的我变得很拘谨，每个动作都不像自己了。餐桌上，我和他之间隔了两个人，没有对望的眼神，更别说交流。朋友们高谈阔论，说得不亦乐乎。我安静地坐在角落，跟着大家一起看着说话的人，然后一起笑。许久之后，他突然探出头来把话题转向我，问我那么安静，是不是闷着了？他突如其来地关心，使全场瞬间静了下来，好多双眼睛望着不知所措的我。我尴尬地笑着，不晓得如何回应才好。好友莉荔连忙打圆场说：“她就是这样，喜欢听故事，却不喜欢说太多。我们继续聊吧！有故事给她听，她就开心了。哈哈哈哈！”全场也跟着笑了起来，继续聊着各自的近况。呼！果然是我的好姐妹！我稍微整理了惊慌的情绪后，脑海里竟是那一丝挥不去的关怀眼神，不用朋友的笑话也足以让我傻笑过完整场聚餐会。

用餐完毕之后，朋友建议到附近的海边散步。大伙儿边走边闹，我笑容依旧地跟在他们后面。他突然从人群中退了出来，放慢了速度配合着我的步伐。他自责的说：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你和他们不熟却把你叫来，把你闷着了，对吧？”才不是呢！我并不是和他们不熟，只是......唉！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对他说，唯有拼命地摇头，要他别自责。他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后又说：“没想到，现实中的你并不多话。那好吧！我们就用我们习惯的方式沟通吧！”于是，他拿出了手机写了简讯发给我，弄得我哭笑不得，捶了他一下。接下来，我们都傻傻地继续给身边的对方互传简讯，并不时对望笑了起来。这样的感觉好妙哦，我们就这样吹着海风，以“无声”的沟通走完了一个海湾。这一刻，我脸上的笑容是属于自己的。

停在海湾的尽头，他给我发了最后一封简讯，里头的三个字楞住了我——我爱你。我理应感到欢喜若狂，但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十秒钟。第十一秒，我后退了两步；第十三秒，我心疼地转身奔去，我得离开他，越远越好，不应该妄想拥有他。不敢回头，就算心里很想那样，但是我实在没有勇气让他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。泪水情不自禁滑过脸庞，散落在我和他走过的海湾。像我这样的人，本来就不应该渴望得到更多，有他陪我走过这一段有笑有泪的路，我满足了。

对不起，我不配，条件那么好的他，不应该守在一个学会了读唇语就想充当正常人的哑子身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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